列宾在演奏。韩墨 摄
柏林十二把大提琴。 张开城 摄
◎ 辜晓进
深圳的爱乐人越来越识货了。7月5日晚在深圳音乐厅举办的“柏林爱乐十二把大提琴音乐会”(简称“十二大”)几乎座无虚席。考虑到这是在不到一周内的第三场顶尖室内乐演出,连续“轰炸”之下仍观者众,就更为难得,也体现了音乐厅策划上的成功。
“十二大”的演奏可用精彩绝伦来形容。第一曲大卫·芬克的组曲,由最右侧乐手优美的独奏开启,有人说只这个声音就已值回票价。而接下来福雷的《帕凡舞曲》让更多人深感不虚此行。此曲的旋律本来就脍炙人口,经精心改编,充分发挥了大提琴音域宽广、美若人声的特点以及12把琴组合形成的多重变化,营造出伤感而直触心灵的动人音乐。
此曲在数把大提琴的拨弦伴奏下,音乐家们时而独奏,时而二重奏,继而五重奏乃至八重奏。相似的旋律,不同的表现,富有创意的和声,展示出音乐的无穷表现力。特别是那段二重奏,均衡精致,清澈透明,如松间明月,似石上清泉。而多人轮流演绎的独奏部分,音区从甘醇浑厚的男中音到最柔软的女高音,都如四顾无人的动情吟唱。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
仿佛下决心不让听众惊愕的下巴合上,乐队随即推出肖斯塔科维奇同样人听人爱的《第二圆舞曲》(节目单上的“华尔兹”多余),但配器与上曲有很大反差,合奏大提琴雄壮豪迈、生机勃勃的声音扑面而来。《泰坦尼克号》一开始由乐队首席独奏的主题曲相当感人。其后的演绎显示,此曲是上半场所有改编曲中二次创作比重最大的作品,令听众享受到全新的《泰坦尼克号》。
上半场主要走抒情路线,最后一曲《大篷车》才以奔放的爵士风格改变了走向。下半场无论是维拉·罗伯斯的《巴西的巴赫风格第一号》(特别是第三乐章)、林德曼的《波萨诺瓦舞曲》,还是皮亚佐拉的《极度狄卡罗》和《赋格与神秘风》(一译《神秘赋格》),都对大提琴技术有较大挑战。快速的跳弓、密集的和声切换、琴面的拍打、在琴马下方的嘶哑拉奏等等,均展现出大提琴彪悍狂野的一面。
而“十二大”前一晚,则是俄罗斯小提琴大师瓦汀·列宾的独奏音乐会,主标题为“大帝归来”,可见主办方和乐迷们对其的期待。列宾出道很早,11岁便包揽维尼亚夫斯基国际小提琴比赛所有年龄组的金奖,14岁在东京、慕尼黑、柏林、赫尔辛基举办演奏会,第二年还在纽约卡内基音乐厅举行独奏会,炙手可热很多年,灌制了大量CD专辑。其学者气质及俊朗修长的舞台形象迷倒很多爱乐者。
列宾音乐会上半场是德彪西的《g小调小提琴与钢琴奏鸣曲》和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二号小提琴奏鸣曲》。两曲均非音乐会“常客”,听众知晓度不高,加上受印象主义或“新音乐”影响,旋律感不强,听上去有点沉闷。下半场明显敞亮起来,开场的普罗科菲耶夫《五首旋律》,列宾处理得优雅而别致。他演奏格里格《第三号小提琴奏鸣曲》,热情活泼,拿捏得当,音色是一贯的坚实凌厉。最后柴可夫斯基两曲,《沉思曲》(很好听,且可与马斯涅的《沉思》做有趣对比)被换成《连斯基的咏叹调》,《诙谐圆舞曲》不变。老柴优美的旋律让很多听众的耳朵找到“家”的感觉。
列宾首访深圳,了却很多乐迷的心愿。但若以大师标准苛求,似还不够完美。特别是在《诙谐圆舞曲》等技术难度较高的段落,大师似力有不逮。加演出人意料地选择很有挑战的《茨冈狂想曲》(拉威尔),令人惊喜,可惜也有些力不从心。一年前笔者在瑞士韦尔比耶音乐节上看到的那个霸气十足、光芒四射的列宾(当时他既有独奏会,又有与麦斯基、杰妮·杨森等的钢琴五重奏),似尚未“归来”。
再往前几天,是6月30日的奥登萨默单簧管三重奏音乐会。演奏者是丹尼尔·奥登萨默和安德烈斯·奥登萨默兄弟,以及钢琴家克里斯托夫·特拉克斯勒。丹尼尔和安德烈斯分别担任维也纳爱乐和柏林爱乐两大世界顶级乐团的单簧管首席。那天晚上虽因市民蜂拥中心区看灯光秀叠加附近交通信号灯瘫痪导致大塞车,约三分之一观众迟到,音乐会仍顺利举行。两兄弟的卓越表演令人对单簧管的音乐表现力刮目相看。
三人演奏了莫扎特、霍洛维兹、伯恩斯坦、布鲁赫等名家作品。两兄弟收放自如,技术了得。最后一曲是阿布留的炫技作品《Tico Tico》,经日本作曲家咲间贵裕改编,插入《野蜂飞舞》《天鹅》等旋律,演奏得妙趣横生。两兄弟的父亲老奥登萨默也是单簧管大师,惜去年不幸病故。所以这场音乐会的主题定为“爱的致敬”,以示纪念。